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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惡毒主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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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雀大道的終點是皇宮,宮外的宅府非富即貴,橫穿朱雀大道的青龍街就像是一條分割線,上方是權利,中間是富貴,往下才是平民百姓,越靠近皇宮,越是顯赫。

顯赫之人愛講究,喜靜,又有龍脈威嚴震懾,所以青龍街往下最為熱鬧,可這並不影響世人對權貴之地的向往。

平民向往富貴,富貴又向往權利,權利的雙眼又緊盯著皇宮,一層層下來,都是無止境的欲望。

學教府的位置選得極好,在富貴之地與權利之地的交接處,上可有貴族坐鎮,下有富貴相稱,就算是平民,稍稍找些關系,亦可容納。

銀蓮也是第一次發現,原來她住的客棧最高層,可以俯瞰學教府大門,正對的,也正是那座代表著最高權利的皇宮。

她從沒去過皇宮,可就那麽遠遠看著,她都覺得那座高墻後邊,又隔著一方天。

“阿爹,我們什麽時候走?”

銀蓮看著遠方的宮墻滿懷心事。

思結奇不解得看向女兒:“怎麽了?你想走了”

他的女兒有多向往中原,他比誰都清楚,可如今,銀蓮那張純潔如花的臉上是散不開的愁雲,思結奇並不覺得是中原讓她失望了,這片生育了妻子的土地,從不會讓人失望,思結奇能想到的,便是顧小風。

“你不是很喜歡中原嗎?改變心意了”

“不,我喜歡,這裏生養了阿娘,它的繁華和美麗都讓我喜歡得不得了,可阿爹,我好害怕,好害怕這裏的一切都會改變……”

銀蓮垂下眸子,陽光下,隱隱有水光閃爍,這讓思結奇無比心疼,他確定了銀蓮的失落一定和顧小風有關,他越來越後悔,當初他就不該救顧小風,從銀蓮愛上顧小風的那刻起,也就註定了顧小風會讓銀蓮傷心。

他那個恨不得寵上天的女兒啊,單純又善良,她愛北夷,也愛鄭國,一個是父親,一個是母親,而顧小風只會讓她家破人亡……

“銀蓮,忘記顧小風吧,他……”

“阿爹,阿娘曾經選擇和你遠走他鄉,可有過後悔”

思結奇還沒說完,銀蓮就將他的話打斷了。

銀蓮的問題就像一根刺,深深地紮進了思結奇的心裏,他啞口,許久才答了一聲沒有。

銀蓮笑了,笑得溫柔,像極了當時對思結奇說願意與他浪跡天涯的妻子。

“阿爹啊,阿娘當初和你在一起,不曾因為你是北夷人,也不曾因為你是思結族的貴族,只是因為你是思結奇不是嗎?我喜歡顧小風,不管他是什麽人,不管他有什麽過去,只要他願意帶著我,我便不會離開他……”

“可銀蓮,你就確定他一定是你的顧小風嗎?”

“他說是,便是……”

“阿爹,你不用告訴我他到底是誰,只要他一日叫顧小風,便是我的顧小風,我喜歡的,也只是他這個人而已……”

思結奇沈默了,她當真是和她娘一樣倔,可他有什麽辦法,銀蓮想要的,他沒辦法不滿足她,可是思結奇清楚,自己可以為了妻子放棄思結王族,但顧小風不會……

思結奇也從沒有說過,他有多希望妻子還活著,如果當初妻子不跟著自己去北夷,那麽她應該還活得好好的。

但這話他不能對銀蓮說,銀蓮是他和妻子的女兒,就算如今已經到了這種情況,他也不想銀蓮像當初的妻子一樣,用一輩子做賭註,冒這麽大的險,去陪一個野心家豪賭。

銀蓮堵不起,顧小風也賠不起。

“阿爹,你會支持我的是嗎?”

銀蓮看著思結奇的眼睛幹凈明亮,黑白分明的瞳孔中倒影出思結奇愈發蒼老的面容。

思結奇重重得吐了一口氣,並沒有回答銀蓮的問題,他是一個父親,他不會對銀蓮做出這樣不負責任的承諾,他轉身離去,微微駝起的背和遲緩的腳步,映著一位父親的憂心。

對於思結奇那個還未答出的答案,銀蓮心中萬分沈重,再看向床外,學教府陸陸續續行出一眾少男少女,其中,便有之前在茶館外見到女子。

銀蓮將目光鎖在了那個女子身上,看著她走向一旁的茶樓,可小窗視角有限,很快,她便看不清她的身影,銀蓮趕緊跑向旁邊的窗口,才得以見她邁著優雅的步子走進茶樓。

等到茶樓前的人影散去,她駐足在原地,面無表情,直到茶樓的門外,又出現了那抹熟悉的身影,顧小風也進去了。

彼時銀蓮的眼皮才垂了下來,她像是賭氣一般,站在小窗前許久,看著茶樓裏的人進進出出,待顧小風先出來後,她還是在那駐足不動,她的目光鎖在隨後出來的女子身上,她踏上華貴的馬車,徑直駛向朱雀街的盡頭。

……

若說回侯府的第一件事,除了去會會那些美嬌娘,我實在想不出還能有什麽有意思的事。

“長堯,你將那些北夷女子安置在哪”

一回府我便叫住長堯詢問,餘光瞥見蕭玦無奈得白了我一眼,我才不理他,滿心思想看好戲。

“回夫人,在東香院,之前您和侯爺還沒回來,就送來了這麽些姑娘,我看她們也不像下人,就安排到閑置的冬香院了。”

“不是什麽特別的人,你看著分配下去就好了。”

蕭玦看了一眼長堯淡淡答道,瞬時將長堯為難住了。

“這……她們好歹是北夷送來的……”長堯皺巴著一張臉,小心得看了我一眼,我當然明白他要說什麽,那些不都是送給蕭玦暖床的小美人嗎,只是長堯礙於我在,不知道該怎麽開口罷了。

“當作下人……不好吧……”

長堯話一出,蕭玦便冷了臉:“你莫不是忘了府裏的規矩”

見蕭玦冷了臉,長堯立刻嚴肅起來,站正了身子答道:“自然記得,不養閑人和廢人!”

“知道就好,不管她們是不是北夷送來的,入了侯府,要麽做好自己本分的事,要麽,自己滾蛋。”

“不過……我看你年紀也不小了,若是你想收兩房……”

蕭玦話還沒說完,長堯就驚恐著擺手道:“別別別,長堯知道錯了,長堯這就去辦!”

看著長堯那緊張的樣子,我不由被逗笑了,他還真是好騙,就他這樣的,別說兩個了,給他一個嬌奴他都吃不消。

“哎你等等!”

“話雖如此,可她們怎麽說都是新人,這新人入府,不來見主母成何體統,你先去將她們叫來。”想了想我又補充道,“就說是侯爺叫的!”

“啊……”

我這話什麽意思,遲鈍如長堯也懂了,他看了一眼蕭玦,始終不敢挪步子,這次換我冷了臉。

“怎麽?侯爺的話是我,我的話便不是了?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“可是什麽”我瞪了長堯一眼,又看向蕭玦,“你說不養閑人是吧,那讓主母開心算不算閑事呢?”

他無奈一笑,放軟了語氣:“自然不是,夫人開心為夫才開心,那便是府裏頭等大事。”

我滿意點點頭:“那本夫人今日就想瞧瞧那些嬌奴有什麽能耐,夫君可能滿足”

蕭玦嘆了一口氣,妥協道:“滿足。”

“既然如此,那還不快去!”

回到小院後,我就忍不住的心情好。

“蕭玦,你說一會她們來會穿什麽?北夷服飾還是中原的?是嫵媚的多還是清純的多?你喜歡哪種?”

我挑眉看向蕭玦,他瞥了我一眼,便將我擁住橫坐在他腿上:“阿越,你就如此想看我被她們用眼神分食掉”

我輕笑了一聲,用食指在他的鼻頭處上下刮滑:“紫殊侯魅力無限,就算是被人用眼神分食了,那也是美女的眼神,不是有句俗語?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?”

他輕哼一聲,握住我那只不安分的食指:“那得看是哪朵牡丹花了,更何況,我就偏愛你這一朵,又如何是好”

“輕浮!”

我故意微揚了下顎抽出自己的手,嘴上雖是這麽說,卻是滿心歡喜。

“蕭玦,你說,她們這一起同行的女子會不會吃醋爭寵呢?”

“不知道,為何這樣問?”

我剛想解答,屋外便傳來一陣樂曲聲,接著,幾個北夷嬌奴衣著艷麗,手持胡琴,翩翩行至內室舞動起來。

看著她們編排有序的舞蹈,我一時沒反應過來,還坐在蕭玦身上,目瞪口呆得看完她們整支舞後才反應過來。

她們一舞畢,行過禮後嬌羞得看向蕭玦,卻在看到我時齊齊又低下了頭,我才驚覺自己還被蕭玦抱著坐在他腿上,瞬時羞紅了臉,趕緊起身去坐好,卻被蕭玦緊緊箍住,一動也不能動。

本來我就低估了這些嬌奴,還以為她們出場不過花枝招展些,卻不想她們是以這樣的方式出來,而我,比起她們此時的端正態度,更像是一個不知恬恥勾引人的小妖精。

完了完了,一開始計劃好的主母形象還沒樹立起來就崩塌了,可氣的事,這蕭玦還死活不放開我。

我強笑著掙紮了兩下,無用,最後只能伸手去掐他後腰,可他的面色依舊不變,全然不理下方的嬌奴,只看著我笑得像個紈絝子弟。

掐一下無用,我瞪了他一眼,想掐第二下,卻被他握住了手。

“這麽多人在呢,夫人就別調皮了,若是想摸,咱們晚上再玩也不遲。”

這個混蛋說什麽呢!

我瞪大了眼睛看著他面不紅心不跳得胡說八道,氣得我臉通紅,不知道的,還以為是在害羞!

我當真是忘了,任憑他再怎麽寵我愛我,他都還是那個一肚子壞水的蕭狐貍啊!

“哈哈哈夫君你說什麽呢明明是夫君抱著我不放,倒成了我愛玩了”

我幹笑了兩聲,又轉頭對下面跪安的嬌奴們笑道:“讓各位見笑了”

“放開我!這麽多人看著呢!”

再轉頭時,我小聲怒吼,蕭玦卻絲毫不松手,不急不緩小聲回道:“不放,就這樣挺好的”

“小心我!”

我話還沒說完,蕭玦便又笑瞇瞇得在我耳邊答了一句:“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”

我是真的被折服了,就是不知道,如今我和他這一番對話在別人眼裏又成了什麽。

不成體統不成體統!

努力緩解好情緒後,我也做了破罐子破摔的打算,挽住蕭玦的脖子,笑得燦爛。

“你們起來吧,自家姐妹不必客氣。”

我回憶著話本裏的話,學著蘭妃的強調,說多假有多假,只希望這些個嬌奴沒看過中原的話本。

“對,不用客氣,初來乍到,多看看多學學,侯府不養閑人。”

“嗯?”

我睜大了眼睛看向蕭玦,他微揚了下顎,一臉冷漠的垂眸看向下面的人,我怎麽感覺他有些不對,這個時候他應該不說話的啊,這應該是我這個惡毒主母的話吧……

同樣感覺不對的還有下面的嬌奴,她們彼此看了一眼,顫顫巍巍答了一聲是。

我還想繼續說下去,蕭玦又不給我說話的機會,直接道。

“夫人院中正好缺人手,你們好好記著,在府裏,花瓶擺設每日都要擦,包括走廊的流蘇。”

走廊的流蘇!

因為我喜流蘇,自從我入侯府後,幾乎每個走廊都有掛,可也不見每日擦洗呀?

“座椅板凳不可見一絲灰塵,從大門到府內三大院五小院,就算無人住,都要如此”

“早晨日出,地上不免會有濁氣,你們要在雞鳴前就在各院灑水,以免主人沾染了濁氣,灑水的量也不能過,不然會有濕氣。”

“晚間本侯偶要入宮處理公事,你們伺候好夫人睡下後便要做好守夜的活,在本侯三更半夜回來之時做好宵夜,等本侯用完膳後才能睡下。”

“主人所用的物件,上至袍子衣物,下至絲綢手絹杯碗筷子,每次清洗必須洗至三遍,洗後用也得熏香燙平。”

“夫人喜花,若是你不會養花,那院中的花草最好一片葉子也不要碰,還有一日三餐,必須隨叫隨到,不可拖遲,主人用過後你們才可以用,你們中若有擅做北夷吃食的,也要先傳授給廚房媽媽,保證到絕對的安全可口才可以送上。”

“府內最忌私下議論主人和與府外人八卦,一經嚴查,絕不輕饒。”

“不得私相授受,不得抱怨哀咒……”

蕭玦說了一長串,連我都挺懵了,我竟然從來不知道,在我們侯府當差,會有這麽多規矩?

“府裏有府裏的規矩,不可違背,若有違背,輕則尺杖伺候,重則斷手斷腳趕出家門,回頭讓長堯將府規給你們,你們都抄錄下來背住,記住了嗎?”

“對了,本侯最討厭背著主子動歪心思的人,不然……”

蕭玦冷笑了一聲,對主子動歪心思,不就是說的栢筠嗎……

最後,蕭玦用這麽一句冷冰冰的話結尾,我被他驚得咽了一口唾沫,我都不知道,原來這侯府還有府規?再看下面的嬌奴們,簡直可以用花容失色來形容,那一張張畫過精致妝容的臉上,無一不是震驚。

這倒好了,人家可是來給蕭玦做姨娘的,轉眼間,竟成了苦命家奴,我瞧著她們一個個的纖纖玉指和窈窕身姿,只怕在北夷也是好吃好喝供著專門有人伺候的舞姬,放在我們這也算是秀女了,可蕭玦,硬生生把人家安排成了奴婢。

安排成婢女也就罷了,他還特意將某些事放大,這惡毒主母的角,分明就是為他準備的。

見下面的嬌奴驚得許久未答話,蕭玦不滿得蹙起了眉頭,放大了聲音怒道:“都聾了嗎!”

“是!奴兒們知道了!”

我其實是被他這麽一吼嚇了一跳的,只是生生被蕭玦按住了,可下面那些嬌奴就沒有這麽好運了,被嚇得直接跪了下來連連答應。

“既然知道了,主母也見過了,那便下去吧。”

“奴兒們告退!”

若是她們出場時有多光彩,此時離開便有多狼狽,可憐那些嬌滴滴的小美人喲,被嚇成這樣,罪過,罪過……

“蕭玦,你……”

我看向他,真是替那些嬌奴感到不幸。

“怎麽樣夫人,為夫的演技還好吧。”

“嘖嘖嘖。”

我連嘖了三聲,彼時他那一副邀功的模樣,實在覺得蕭玦此人當真是恐怖。

怎麽就有人能裝模作樣到如此臉不紅心不跳呢?

我站起身,對著他拱手彎腰:“小生佩服。”

“蕭玦,幸好你不是女人,要是誰嫁給你兒子攤上你這婆婆,大概是倒了八輩子的黴。”

他伸手抵著下顎沈思了一會,才悠悠道:“照你這麽說……我本來是想著是生個兒子的,為了不禍害人家閨女,還是生個女兒吧。”

一提到孩子,我的臉就紅了,憤憤轉過身。

“不害臊!”

我倒是沒想到,他完全忽視了惡婆婆一說,反而直接過渡到孩子了,我當真是自己挖坑給自己跳。

“哎怎麽不害臊了?本來嘛,夫人你想要男孩還是女孩?我男孩女孩都喜歡!”

“這八字還沒一撇呢你就想男孩女孩了?”

“說得也是,那我們得抓緊了,擇日如不撞日,就今天吧!”

“蕭玦!”

“我在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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